一
张秀云要到城里去了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秀云男人去年和人家打架，一锄头打到腰上，把人打死了，去常德坐牢了青青菜的副作用。张秀云儿子在城里学理发，跟着朋友学吃粉子，吃死了。张秀云把19岁的儿子埋了，眼睛也哭干了。丈夫做不成泥瓦匠了，家里就没什么钱了，哥哥对她好，接她到他家里吃，嫂子在她面前作怪，给她舀糊饭，当着她骂自己没考好的女儿是吃白饭的。张秀云就回去了，自己弄饭一个人吃。过了两个月，坡上的谷子熟了，她割了谷，打了谷，卖了谷，卖了还没到出栏时候的瘦瘦的猪，把得的钱，连同床板缝里不多的钱，用一个洗衣粉袋子包了，用皮筋扎了，塞在裤腰处自己缝的一个暗袋里。翻出几套四季衣服装在蛇皮袋里，捆了一床铺盖，用一把大锁锁上了堂屋的门。
张秀云去年今年才到过城里，去年听丈夫宣判，今年接儿子的尸，两次都没好好看看这城呢，这次她坦坦然，把脸贴在车窗户上好好看青青菜的副作用。这城跟以前印象变好大了呢，楼房越修越高，有的简直要弯下腰才看得全，路也修宽了，路中间还栽了一垄一垄的草，车子也多了，把她坐的班车夹着，班车挪得好慢。
到了车站下了车，她找到周边一个最便宜的旅馆住下了，放了东西，她到边上一个馆子里吃了碗米粉青青菜的副作用。米粉真香呢，油厚厚的，可惜肉少了点，不过桌子上有酸豇豆、醡辣椒、擂辣椒、芨儿盐菜、酸萝卜，她夹了好多吃，把汤也喝完了。
肚子饱了，赶快上街去找事，她一个一个店子去问，除了那些很漂亮很高级的店子没进去，一个下午，她问的店子都不要人青青菜的副作用。第二天，她走另外一条街，也没找到，天还没黑，她就想回旅馆客房了。她喜欢呆在那客房里，躺在床上，嗑着盐葵花籽，看着电视，床边还有一壶开水随时可以加，这日子真是舒服。她算了一算，一天20，一个月就要600块，他连忙用手在眼前挥挥，挥走这个不切实际的梦。
她问了这边十几家，又进退两难好不容易穿过尽是车子和喇叭声的街，问了那边的十几家青青菜的副作用。拒绝的方式各种各样，有笑脸拒绝的，有用手背往外面赶的，有瞥了一眼就装作没听到的，她习惯了。她站在街上，天已黑了，五颜六色的招牌灯亮了，就像春天坡上开满的花。穿着高级衣服的人们走来走去，几个明显年纪比她大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穿着乡下只有二十几岁人才敢穿的亮色衣服，头发或卷卷或直直的，她转过去看她们，她们欢笑着走远了。
回到米粉店，她要了一碗米粉，她这几天都是在这吃的青青菜的副作用。她快吃完时，忽然想起这个店子还没问，这个店子又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做事。放下碗，擦擦嘴：
“老板青青菜的副作用，你们要服务员不要？”
“你当青青菜的副作用？”
“嗯青青菜的副作用。”
老板和老板娘打量起她，人看起来40左右，不胖不瘦，一看就是乡里人，应该吃得苦，收拾得也干净青青菜的副作用。于是老板娘就问：
“那你要好多工钱青青菜的副作用？”
“我也不晓得行情呢，你们看吧青青菜的副作用。”
显然家由老板娘当青青菜的副作用，她没跟丈夫商量就说：
“400块钱一个月，包吃包住青青菜的副作用。”
“好啊青青菜的副作用。”张秀云显然很满意，天天都有不要钱的米粉吃了，不要钱的床睡了，她显然很高兴，她后悔没第一次就问这个店子。
天黑了，没什么人来吃了，老板娘就问张秀云为什么一个人出来找事，她们俩坐在那里，张秀云说了很久，说得两个女人都流了眼泪青青菜的副作用。
成了服务员的张秀云，扫地抹桌，端碗洗碗，擀面发米粉，件件事认认真真地干，老板娘就只需要下米粉下面和舀绍子收钱了，老板更轻松，只负责捏包子和采购，两口子都觉得比以前花五百块请的要实在得多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秀云很忙，但她愿意这么忙着，可以忘记许多事情青青菜的副作用。而且老板老板娘都对她好，看她忙不过来了，经常上来搭把手，一起做，吃米粉吃面条绍子也由她自己舀。她过的真是好日子呢，天天吃米粉面条都吃得不愿吃了，看到有的客人把一大碗米粉吃完，还把汤喝光，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这吃的样子，觉得好笑。这一天，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一个女人进来吃米粉，张秀云把米粉端给她时，觉得很面熟，她就喊：
“彩华姐青青菜的副作用。”
“哎青青菜的副作用，是秀云啊，哎？你怎么到这来了？”
“你又怎么在这里青青菜的副作用，你不是前年就到珠海打工去了么？”
……
言谈中，得知了彼此后来发生的事，不免又唏嘘感慨一番青青菜的副作用。临走时，毛彩华把自己小灵通的号码抄在一个纸片上给张秀云，说要她有空联系。
下午没什么客了，张秀云换了煤，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电视，心里在想：在有钱人家里当保姆，难怪是穿得洋气呢，难怪是过年都不回呢，难怪是长胖了呢，还搽香了呢，一股香味……她又想：在有钱人家里会做些什么，吃些什么，工钱又是好多？……想了一会儿，张秀云忽觉得不该这样想，这样想对不起老板两口子，她于是拿来扫帚，旮旮旯旯地扫没扫到的渣子青青菜的副作用。
日子还早没到冬月，天就像到冬天了，她翻出带来的冬衣，衣袖上有补疤，她觉得穿不出去，就到斜对面一个“件件二十五元”的店子买了件新棉衣青青菜的副作用。原来单衣才二十五元，棉衣要七十五，但她还是买了，因为和她一起去选的老板娘说她穿起好看，她自己对着镜子也觉得好看，颜色红红的又不嫩，腰上细细的，领子上有一枝暗花。她甚至还买了一条裤子，一双鞋子，一起花了一百大几。
想起做事要沾油沾水，张秀英舍不得穿那一套新了，她还是翻出旧衣，戴上袖套，成天忙进忙出青青菜的副作用。
天冷了，她的老毛病又开始发作青青菜的副作用。曾经一次搬大石头砌田坎时，她搬起一点，却没搬动，伸到石头底里的右手三个指头被压了很久，伤了筋，一直使不上大力。她在这馆子里干，一直没告诉老板娘，因为平常也没什么使大力气的事。现在天冷了，她的三个指头就发疼，特别是洗不得碗，一沾冷水就像钻了蚂蝗，她瞒不住了，老板娘也看出了古怪，她就老老实实跟老板娘讲了，老板娘没做声。
晚上吃了晚饭青青菜的副作用，秀英照例收拾碗筷，老板娘说慢点，她从棉衣里面摸出几张钱：
“实在是没法，你到这22天，这是500块，你还是去找个轻松些的事青青菜的副作用。”
事情是在意料之中，张秀英执意只拿300，老板娘硬是把退的200塞在张秀英裤子口袋里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秀英收拾了碗筷，干干净净洗了碗筷，抹了桌子扫了地，换了煤，才把衣服和铺盖从门面后面的小隔间里搬到了刚来时住的旅馆青青菜的副作用。
穿上新买的好衣服，她找工作也胆子大了，过马路也没那么怕了，找了两天，花了40块住宿费，什么工作也没找到，她想回家了，可是回家又做什么呢？她掏出洗衣粉袋子，一张一张地清钱，清出一张纸条青青菜的副作用。她找一个公用电话，打了纸条上的号码，半个小时后，赵彩华提着几个苹果到她房间里来了。
赵彩华把什么都说了，要她一起去做生意，秀英说什么也不去青青菜的副作用。彩华说，你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呢，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留着自己干什么呢，你不趁现在攒点钱，你老了，你吃什么呢。
二
这城市是湘西一个城市，国家越来越好了，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个城市也越修越好了，楼房越来越高越来越挤，街道越来越宽越来越长，人们吃的穿的也越来越好了青青菜的副作用。在白天，城市整齐干净，到晚上，繁华妩媚，连本地人都几乎忘了这小城原来是什么面貌。
这小城原是依水形成的，因为东门大码头的缘故，最热闹的街是东正街，那里的木楼最高最挤，街上常年摆满南北百货，来往的人总是水泄不通青青菜的副作用。那时候，谁在这街上有一处木房子，他家的儿就有百家来说，他家的女就有百家来求。
二十几年改建，城变成了城市，原来周边的水田、荒坡也修成街道，建了新楼了，逐渐通了公路铁路，来了飞机，水运就废了青青菜的副作用。东门码头不复存在，东正街简直太“背向”，太偏了点，成了一个被遗弃的巷子，原有房子的一楼或用火砖加固，成了砖房，二楼还是木屋，房子之间各样线子越来越多，杂乱穿插牵搭，像蜘蛛网一层层，增加了这街苍老陈旧的感觉。
东正街往下当然是原来的东门码头，现在的河堤一段青青菜的副作用。东正街往上走过东门口，再走一段，就到了热闹的灯子口。这两年灯子口越来越繁华了，繁华蔓延到东门口，到夜里，东门口就摆出一些烧烤摊子，香味飘了半条东正街。
香味飘到了张青青租的房子里，她不知道那里的价钱，她不敢去呢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青青是上个月搬到东正街的，是赵花花帮她找的房子，是二楼的一间木屋子，屋子里有一个小电视，有桌子有床，只要100块一个月，一天只摊3块3，她很满意呢青青菜的副作用。赵花花隔她不远，是隔几栋屋的一个木房子里，屋里和这里差不多，有很多人都租的这种屋呢。赵花花给她安顿好，带她到灯子口一个超市里买了几卷卫生纸，买了瓶香水，买了口红，买了几盒最便宜的套子。
赵花花从自己屋里拿来一根红布，挽成个球，这头系着张青青窗户插销，那头抛在窗外青青菜的副作用。赵花花说，你才来，要挂朵花，挂满一个月，人家就晓得你了，就不用挂了。
天黑了，她们吃了从超市买的方便面，赵花花就要走了，张青青留她，自己一个人怕青青菜的副作用。赵花花有些生气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黄花姑娘。记到，把他们当自己男人。”
来的第一个男人真的像自己男人，四十几岁，穿的解放鞋，蓝衣服蓝裤子，灰头灰脸的，就像做完工回到家的自己男人青青菜的副作用。那人看她没招呼他，有点尴尬，搓搓手，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开始吧。
青青从倚在床上变成躺在床上，任凭男人摆布，那男人好有力气好着急，抓得咬得青青额上冒了汗，脸上发了烧，但那男人太紧张了，只几下就完了青青菜的副作用。
青青大概真的是烧糊涂了，竟然对正在穿裤子的男人说，“你可以再来一次”青青菜的副作用。
男人怔了一下青青菜的副作用，开口问：
“要不要加钱青青菜的副作用？”
“不要青青菜的副作用。”
那男人高兴起来青青菜的副作用，他说等下等下，他匆忙地点上一根烟，着急地抽了几口，把剩下的半截捏熄放在裤子口袋里，焦急地钻进被窝……
男人走了，她感到一种很久没有的充实，又感到有点想哭，她把得到的三十块钱一张一张捋平了，和洗衣粉袋子里的钱卷在一起，把洗衣粉袋子夹在床板缝里青青菜的副作用。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青青见识了很多男人，认识了很多同行女人，她的心被打开了，变得开朗了，她又买了两套好衣服，好裤子，晚上她熟练地接生意，白天就躺在床上看电视，嗑盐葵花籽，喝白糖水青青菜的副作用。赵花花经常到她这里来讲白话，她们躺在床上，就像读小学时候，赵彩华经常到张秀云家里住呢。
但现在她们讲的多是男人的事，赵花花说，“我又认到个相好，对我可好呢，每次来，都要给我带一个烤鸡腿，上次我那个来了，他没要，还帮我买热稀饭青青菜的副作用。他还是给几个局养花的人呢。
张青青想了想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就编了个事说，“也有个男人对我好，年纪也不大，长也长得不差，他每次都给我给40块青青菜的副作用。”
她们又说到其他人青青菜的副作用，说到喝醉了的人的丑态，内向的人的羞涩，太老了的人的不济，赵花花想起一件事，就说：
“你晓不晓得去年街上一件事，真是好笑青青菜的副作用。一个老头子来玩，又没力气，那女的就在他肚子上坐，几坐把他给坐死了，一街人都晓得。公安局把那女的捉了，又把她放了，她回来了，就再没生意了，她就收拾东西走了。”
张青青早就听过这个故事，因此并不觉得好笑青青菜的副作用。天黑了，东门口烧烤的香味飘进了屋，她不知道那里的价钱，怕贵，以前不敢去，可今天她决定去了，赵花花帮了她这么多，她要请一请客。
她们沿着香味走到了东门口，好热闹呢，好多人戴了红色的长长的棉布帽子，有的人还戴着一对闪光的牛角，张青青觉得新鲜古怪，就问赵花花，赵花花说，“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青青菜的副作用。张青青又问什么是平安夜圣诞节，赵花花说，“反正是城市里过的节”。
赵花花懂得哪家好吃，选了地方，点了两个肉丝炒饭，两个鸡腿，就和张青青围着一个小方桌子坐下了青青菜的副作用。张青青说，反正是过节，再拿两瓶啤酒吧。
张青青觉得这鸡腿真好吃呢，外面焦焦的，里面糯糯的，又好香，像是把满街飘的香气都拢到自己嘴巴里嚼着呢青青菜的副作用。喝了酒，她觉得高兴，结账时要34块，她觉得一点都不贵。
起身时，旁边桌子一个喝啤酒的人对谁说，听说红月亮来了几个新疆妹儿，我们等下试下去，看有没有羊儿气味青青菜的副作用。
回去路上，赵花花对她说，你晓不晓得红月亮，这么出名都不晓得，那是市里最好的那个地方，那里的妹子一次可得300块呢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青青没做声，赵花花也没做声了，她们沿着关了门的化肥店、纸扎店走着，热闹的声音、耀眼的灯光、红帽子与闪光的牛角在背后越来越远，烧烤的香气越来越淡，风更大了，夜更黑了，次第有人影走进巷子青青菜的副作用。她们各自回了房间，这个晚上，张青青做了两笔生意。
三
过了圣诞节，年关了就不远了，公安加大了扫黄的力度，一些发廊已关了门，等翻过年再继续做生意青青菜的副作用。紧张的风声影响了东正街顾客们的判断，其实扫黄一般不会扫到东正街的，谁都知道，东正街没有“老板”，而单帮做生意的老女人们，又实在是没什么钱。
无论如何，东正街的生意淡了下来，张青青闲了许多，她再也不敢去吃烤鸡腿，甚至不敢去吃七八块钱一碗的“大碗饭”，她又一日三餐地吃米粉，当服务员期间吃厌了的米粉，现在吃起来还是那么好吃青青菜的副作用。
无聊时候，还是和赵花花讲白话，没和赵花花一起时，她就躺在床上看电视青青菜的副作用。隔三岔五地才有客，她仍然每天都搽香，抹口红，梳头，她怕男人看到自己邋遢样子，下次就不来了，也怕赵花花看到了，让赵花花心里把她看差。
这天白天青青菜的副作用，她因为那个来了，不舒服，就躺在床上没去化妆梳头，忽然门咚咚响了，她问，哪个？
没人回答，敲得更响了青青菜的副作用。
不得不没穿外衣没梳头就去开门，呀，原来是警察青青菜的副作用。
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都很年轻，看起来20出头青青菜的副作用。
警察用眼睛扫了一下房间，男警察对蹲在地上的张青青说，身份证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青青慌张地掀开棉絮，哆嗦地取出洗衣粉袋子，用身子挡着那袋子，取出钱中的身份证，她把袋子悄悄收到另一处木板缝里，铺好棉絮，才转过来，把身份证递给男警察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秀云，限你在后天之前搬离东正街，否则予以拘留青青菜的副作用。”
说完，警察把身份证扔在床上，两人就走了，竟然没罚款，也没捉人青青菜的副作用。
当天下午，东正街做生意的女人聚在一起，炸开了锅，以前从没这么搞过呢青青菜的副作用。她们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也各自盘算该去哪里。
“当官的想到哪里做到哪里，两天时间，找地方也不好找呢青青菜的副作用。”
“老王还差我8次的钱，讲就这两天给，我走了找谁要去青青菜的副作用。”
……
到后来，她们商量的结论是，可能是要搞大运动了，还是各自散了好，跟房东老板联系，等运动过了，再搬回来青青菜的副作用。
第二天，大部分的人都收拾走了，赵花花清好了行李，喊张青青一起回去，张青青说，你走吧，搬来搬去的要钱，我估计没事的，等运动过了，我给你打电话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青青首先是把床板里的钱取了出来，清了数目，留下一百，把剩下的找到一家银行存了青青菜的副作用。她把存折缝在被子里，她想，万一存折被搜出来了，打死也不说密码。
张青青然后请房东老板娘帮忙，她请老板娘把房间从外面锁着，自己从里面锁着，装作没有人，她请老板娘每天给她送壶开水青青菜的副作用。她自己买了十几包方便面备吃，买了一个塑料小桶当马桶，她跟老板娘说，你放心，这日子过不了几天，过了这几天还搞运动，我就回去了。
房东老板娘知道她的身世，同情她，就答应了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青青窝在屋里，再也不用梳头化妆了，白天躺在床上看电视，夜里老板娘给她开门送开水，她就趁机把马桶提到厕所里倒掉，然后赶紧回屋青青菜的副作用。这几天，她觉得又回到了住旅馆的安逸日子。
这天张青青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声音调得小小的，窗帘拉得严严的，天黑了，照例是不开灯，就着电视机微弱的光冲了方便面青青菜的副作用。门外有谁说话，一会儿安静了，门响了，房东老板娘来送开水了。
开了门，啊，警察青青菜的副作用。
警察把门推开青青菜的副作用，房东老板娘在外面说：
“没办法啊青妹子，你这门外的电表在转呐青青菜的副作用。”
警察要张青青开了灯，张青青看到，还是上次那两个青青菜的副作用。
女警察说，身份证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青青不慌不忙地翻出身份证，她心想，关了就关了，她听人说，不用交伙食钱，也关不过15天青青菜的副作用。
男警察说：
“张秀云青青菜的副作用，早说了要你走，你怎么还不走！”
“我没地方去青青菜的副作用。”
“你家呢青青菜的副作用？”
“我没家青青菜的副作用。”
“你男人呢青青菜的副作用？”
“坐牢了青青菜的副作用。”
“你没小孩青青菜的副作用？”
“我有小孩，快有你这么大了，和你差不多高，他吃粉子，死了青青菜的副作用。”
两个警察沉默了一会儿青青菜的副作用，那个女警察想说什么，没开口，那男警察口气柔和了一点：
“你做这个生意，一次到底能得好多钱呢青青菜的副作用。”
不是赵花花问青青菜的副作用，她也就没必要抬高了，她就如实回答：
“二十也有，三十也有，这个把月没什么生意，人家请我吃个大碗饭，也干青青菜的副作用。”
两个警察半天没说话，那男警察从衣服一个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扔在她床上，那女警察也从身上掏一张一百的，往她手里塞青青菜的副作用。张青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看看手里的钱，又赶紧把床上的钱抓起来，往警察身上塞。
那男警察把钱推在地上青青菜的副作用，正了正帽子：
“喊你拿青青菜的副作用，你就莫啰嗦！记到，这一个月不准接客！”
警察又跟站在门外的房东老板娘说，这门不必锁到了青青菜的副作用。
皮鞋声音下了楼，走远了，张青青把门关上，她趴到床上哭了起来青青菜的副作用。
这一个月，是省里到市里来检查平安创建，决定给这个城市挂不挂牌子的关键时候青青菜的副作用。省里人走了，公安就没来抽查了，一些房东老板得了信息，就给女人们打电话，告诉她们可以回来了。但这一个月一过，已经到过年边了，很多回了乡下家中的女人，不管家里还有没有人，都没急过来了。赵花花跟张青青说，我过了年再来呢。
张青青把那朵大红布花又搭了出去，告诉他们，这屋子里有人，也告诉他们，这街上生意开始了呢青青菜的副作用。
那些打工的男人，没工打的男人，虽也回去了一些，但毕竟东正街剩下的没几个女人了，所以张青青的生意比往常好了许多青青菜的副作用。她每天要画几次口红，每天扔地下的卫生纸都有好多，她甚至恢复了30元一次的价钱，她床板缝里的洗衣粉袋子，渐渐又鼓胀起来了呢。
她感到下面有些隐痛了，她没多想，还是做生意，快过年了，过了年就要满40了，她得抓紧呢青青菜的副作用。直到有一天，她接了一个男人，她感到很痛，与以前的痛不一样，她咬着嘴唇让那男人撒完野。那男人从她身上爬起来，拿纸给自己擦时，擦到一些污血，那男人起火了，啪地扇了她一耳巴：
“妈了个X的老婊子青青菜的副作用，今朝是过年呢，你来X血了还喊老子搞，你是要我一年背血时啵！”
说完，钱也没扔，穿上裤子就走了青青菜的副作用。
正月初一青青菜的副作用，在乡下正是拜年时候呢，原来还有医生上班，医生给她检查了，写了一会儿，把单子递给她，冷冷地说：
“到收费处交三千块钱押金，准备住院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青青把单子好好叠了，装在裤子袋子里，回到了木屋子里青青菜的副作用。
四
到正月初三，赵花花就回来了，她给张青青带了煮好了的腊肉，张青青睡在床上吃不下，张青青说，我是不是要死了青青菜的副作用。赵花花说，讲憨话，怎么会死，这又不是什么绝症。
赵花花陪她到小诊所买药打针，打完针，就继续躺在木屋子的床上青青菜的副作用。赵花花为她买煮的鸡蛋吃，不放辣椒的烤鸡腿吃，有时陪她到很晚，连生意都没去做呢。
过了几天，张青青感觉好了，她急着要做生意，要把诊病的钱赚回来青青菜的副作用。赵花花说什么也不让她做，赵花花说，你现在做，真得了大病，你一世做不了了，你怎么赚钱。
怎么赚钱，也成了赵花花担心的事了青青菜的副作用。东门口贴了公告，政府要修酒吧一条街，东正街的老房子下个月就要拆了。
张青青没事做，就到街上买了针线，买了布，买了抵戒，她一针一线地纳鞋垫，她是给赵花花纳的呢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青青和赵花花最近每天傍晚都要到街上走一走，正月十五要到了，各处开始挂灯了，灯子口的空地上，政府扎起了龙灯、鹞子灯、莲花灯、南瓜灯，花花绿绿的，不点亮都那么好看青青菜的副作用。
走在路上，赵彩华告诉她，城里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到正月十五的夜里，就有满城的人逛灯市，各个路口搭得有台子演戏青青菜的副作用。
张秀云微笑着，她想起做姑娘时到城里来看灯会，听唱花灯的场景青青菜的副作用。她会唱花灯呢，好些年没唱了，正月十五快到了，她忽然想唱一段了，她就轻轻地唱道：
奴婢女嫁人哪
心那肝的肉儿
雪花奴的个
年方二八春
……
2010年1月22至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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